三日后,旭日东升,将军府门被人叩响。
自从上次铃兰中了扶桑的圈套之后,一直怀恨在心,故这日清晨,铃兰带了两名侍女,到将军府哭诉去了。
彼时洛湛又不知去何处厮混了,洛湛之父,大将军苍戎亲自前来接待铃兰,见铃兰一大早前来拜访,倒是颇为诧异。
那铃兰方一坐下,泪水便一串串的从眼眶里滚落。
苍戎眉头一皱,啧声道:“世侄女这是何故?”
铃兰哭得梨花带雨,拿了丝绢拭泪:“世伯有所不知,上次的误会皆是扶桑挑拨。这扶桑一向看不惯世伯劳苦功高,威名赫赫,故而设计陷害我与洛湛,为的就是让将军府在天狼族颜面扫地啊!”
苍戎一听此事,眉目间盛满怒意,倒不说铃兰的话是真是假,狼王生前百般疼爱一个异族丫头,他已是多有不满。
如今这丫头三言两语便把将军府搅得团团转,他更加不能容忍这丫头肆意妄为。
是故,待铃兰哭诉完了,回落霞殿后,苍戎马上唤了两个勇士前来,吩咐道:“你们今日去结果了扶桑那丫头的性命,动作干净利落些,莫让人发现了。”
两个黑衣杀手抱拳:“是!”
上次跌落倾心江,扶桑受了风寒,在屋里躺了两日。
这两日里,除了赵淮玉偶尔在扶桑耳旁冷嘲热讽,幸灾乐祸外,倒也无人前来打搅。
今日正是第三天,扶桑觉得身子轻松许多,便起床去找子瑜。
来到祭司殿,看门的下人说子瑜出去了,祭司夫人在殿内绣花,却也不曾招呼扶桑进殿坐一坐。
扶桑猜想子瑜是到麦田里散心去了,于是又动身去百里山下。
天狼族穷困潦倒,平日里几乎无人在外走动,百里山更是偏僻,因此这光天化日下,无端的生出几丝诡异的气息来。
扶桑才走到百里山下,便觉得今日气氛不对,正要原路返回,一回头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。
随即,扶桑身陷大网之中,被两个黑衣人带到百里山上的梅林中。
扶桑一路颠簸,晕头转向,到了梅林,那两名黑衣人竟如扔球一般将扶桑在地上砸了好几下。
顿时,扶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,吐了一口血。
下了一番毒手后,那二人才将扶桑吊在梅花树上,其中一个手执弓箭,冷笑道:“扶桑姑娘,对不住了!”
扶桑眼前天昏地暗,用尽全力才吼出一句话来:“你们是什么人?行事如此歹毒!”
另一名黑衣人抄手道:“我们奉大将军之命取你性命!大将军说了,你一个蝼蚁般低贱的异族,妄想在天狼族搅动风云,该有此下场!”
这一刻,扶桑心中涌上一股浓稠的悲哀,恨声道:“你们胆敢对我动手,就不怕狼后追究吗?”
那黑衣人笑道:“我们将你吊在这里,一箭刺穿你的心脏,若有人发现了你,只会以为你中了猎人的陷阱,是被猎人误杀!”
“可恶!”望着那两人猖狂发笑,扶桑声嘶力竭地吼道,“你们的良心叫狗给吃了?滥杀无辜就不怕遭天谴吗?”
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扶桑姑娘,你死后若觉得冤枉,便去找大将军索命吧!”
拿弓箭的黑衣人已经拉满了弓,利箭蓄势待发,正要向扶桑胸口飞驰而来。
梅林间狂风怒吼,落叶在地上卷起漩涡,扶桑明眸圆睁,呼吸骤然停滞,难道今日就要死于此地了?
千钧一发之际,忽闻一阵敲打木鱼的声音急速逼近,只见一袭袈裟在大网前一闪而过,那飞来的利箭竟被赶来的僧人捏在手心里。
见状,扶桑高悬的心扑通一落,喜出望外地喊:“师傅!”
来者正是扶桑与赵淮玉的师傅,澄观大师。
澄观大师一手拿着木鱼,一手握紧了利箭,苍老的面孔一派慈祥。
他对着那两个杀手循循善诱道:“施主,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,为何要无端端的伤害老衲的徒儿呢?既然你们手段如此狠辣,佛也渡不了你们了!”
澄观大师话锋一转,旋即将手里的木鱼扔向对面的一个黑衣人,又将利箭用力刺入方才射箭那人的肩窝。
那两人一个受了内伤,呕血不止,一个受了外伤,流血不止。
澄观大师缓步走过去,那两人忙不迭地跪在地上作揖求饶:“大师饶命啊,大师饶命啊!”
“好生将我徒儿放下来!”澄观大师悠哉悠哉地施法收回落在地上的木鱼,面上仍是一副慈悲为怀的和煦。
澄观大师是出了名的高手,那两名杀手岂敢造次,连忙恭恭敬敬地将扶桑从网中放了下来。
扶桑身受内伤,却卯足了力气分别抽了这二人一耳光:“猪狗不如的畜牲,竟敢暗算我!”
“小人该死,小人该死!求扶桑姑娘饶我们一命!”那两人磕头的声音得倒是清脆悦耳。
澄观大师不疾不徐地走到扶桑身旁,声音温厚:“徒儿,接下来你有何打算?”
扶桑沉吟片刻,心想此事不宜惊扰狼后,于是与澄观大师将这两名杀手装在大网里,一路叫澄观大师如踢球一般将这二人踢回将军府。
澄观大师法术高强,一路上踢着这两名刺客倒也不觉得累。
到了将军府,澄观大师一个飞腿将那两个杀手踢飞,直接把将军府大门撞开,府人见此情景,大多惊慌失措。
苍戎赶来府门前,瞧见两个杀手被抓了个现形,面色凝重得很。
“苍戎!你这老乌龟好不知好歹!你儿子色胆包天,本姑娘对他已是手下留情,你非但不心怀感激,反倒派人杀我!”
反正已然撕破了脸,扶桑也懒得客气说话了。
那苍戎咬牙切齿,现今证据确凿,他实在是下不来台,只得咬牙垂死挣扎:“扶桑!你不要血口喷人!”
扶桑目眦欲裂,此番实在是动了怒,差点和苍戎拼个你死我活。
好在一旁的澄观大师双手合十,幽幽道了声:“阿弥陀佛。”
苍戎态度不善:“呵,澄观大师回来了?”
澄观大师素来喜欢说教:“老衲初次来将军府,是为爱徒而来!老衲只提醒大将军一句,今日之事老衲做主不再追究,但往后我徒儿若是再伤一根汗毛,老衲都会禀告狼后,将这笔账算在将军府头上!”
“若是大将军果真功高盖世,目中无人,开罪得起狼后,便尽管再派人来!不过要再有这等事,老衲不介意大开杀戒,血洗你将军府!”
说罢,澄观大师托着木鱼,云淡风轻地转身走了。
扶桑啐了苍戎一口,也怒气冲天地走了。
苍戎一张老脸红了又白,讷然许久,才大动干戈地指着地上两个杀手:“没用的蠢猪,给我拖出去喂天狼兽!”